大湾区的花:洋紫荆、荷、木棉花和簕杜鹃

2021-11-23 11:48:27
来源:南方日报

洋紫荆

我以为是紫荆,其实不是,是洋紫荆。被纠正之后,我专门对比了它们的区别,紫荆花朵小而雅静,犹如一只小蝴蝶展开翅膀;几只小蝴蝶扎在一起,有的头朝上,有的头朝下,有的隐去半只翅膀,有的仅露出一道暗影。挺好看的。

洋紫荆则不然,花瓣五分,大而娟娟,如衣袂飞扬,叠韵翩跹;又如婴儿之手,无拘无束地张开,一枚花瓣像一根胖胖的指头,五根胖胖的指头不错不叠,恰好连“芯”。

这样的花,香港人喜欢,成为“区花”。1997年7月1日,香港回归祖国,洋紫荆盛开在区旗上——还是五分,还是那花瓣,还是那样胖乎乎的手指头;花瓣之中,五颗小小的红星被五根细细的红线牵着,连向“心”。

洋紫荆花,色紫。紫者,如紫檀、紫薇、紫苏,紫气东来,或馥郁芬芳,或清新淡雅,或含德之厚。区徽之上的洋紫荆,色素。素者,如素淡,素朴,素描,或如泉澈朗,或如日晨曜,或如雪圣洁。

见到洋紫荆,你总会想起一个画面——一朵花,其叶独茂,恬淡安然。也会想起这座城市的昨天、今天和明天。

赏荷,雨中最好。雨不可太大,疾风骤雨之时,自顾尚且不暇,何来赏荷心思?于细雨霏霏中,撑一把雨伞,临一畔湖,或一池塘,静静地观荷。荷或远或近,若远,便行于湖中的亭子上,若近,立于岸边或池边。微雨中的荷正是最自然真切的时刻,白荷素淡,粉荷妍艳,紫荷端丽;也有间色之荷,如花中仙子打扮精心,香罗细葛,叠雪含风,娉娉婷婷,巧笑倩兮。

也可与荷再近些。一些景点,如三水荷花世界,置桩柱于荷田之中,顶上扣一石盘,石盘星罗棋布于池塘水阁,便可近近地看荷,咫尺之间,荷香初绽,风移影动,摇曳生姿,而你,纵是从都市喧嚣处孑身远遁虔心而来,但仆仆风尘,心绪烦躁,在它们面前,只会自觉形秽。

澳门多荷。澳门人喜荷年辰久矣,专设荷花节。2019年,为第19届,为庆祝新中国成立70周年及澳门特别行政区成立20周年开展。2020年,为第20届。来自祖国各地的荷花荟蔚低昂,熹微绽放,只见水面清圆之中,微风举荷,莲叶接天,如盛世聚会,美哉壮哉。

荷亦叫莲,亦叫芙蓉。出淤泥而不染,出清水而无饰,纯洁清廉。澳门特别行政区区徽上就是一朵莲花图案。三片花瓣代表澳门半岛、氹仔岛和路环岛这三个组成澳门特区的地方。莲花亦是澳门特别行政区区花,白莲盛开,亭亭玉立;冉冉升腾之处,五颗星,星光闪烁,中间的一颗,略大。

莲是意象之云,古往今来,层层叠叠——地下茎为藕,藕断丝连;花托为蓬,采莲泾里是侬家,不卖莲蓬但卖花;叶为荷叶,荷叶罗裙一色裁,芙蓉向脸两边开;种子为莲子,莲子有芯,即莲子心,置莲怀袖中,莲心彻底红。

木棉

来南方前,我未见过木棉。见过木棉之后,也未格外留意。那时是五月时节,气候燠热,满街的绿色植物,以榕树与梧桐为甚,绿叶阴浓,雨打芭蕉,遮阳又挡雨。木棉为树,有的独立成行,有的夹杂其中,枝干不算粗壮,形状倒是挺直,叶子翠绿却不浓密。见多了北方的参天大树,我以为木棉只是普通的行道树而已。

转过秋天之后,便要经历南方的冬。没料,忽一日,气温骤降,暮雨纷纷,冷风凄凄,昨日湖畔粼粼碧波、秋水蒹葭的舒爽一扫而空。立于窗前,寒气透过铁纱窗咄咄逼人;关了玻璃窗,风无法直扑,但仍无孔不入,缕缕凉气像一根根银针钻入皮肤。

湿冷比干冷冷。干冷冷皮,湿冷冷筋。这般天气,植物该如何过冬呢?

亦有狂风大作时,雨势如排山倒海,一浪一浪斜斜地翻卷,一时间,天昏地暗。

翌晨,夜雨消散,出门透气。转过几条街道,猛见前方一地落红,树上,一树红花。整条街道被红花装点,分外妖娆。心里一惊,走近,拾起一枚,细细端详,其状完整,其貌澄澄,无变故之乱,无罹难之慌,仿佛气定神闲,得之坦然,失之淡然。

我才知道,木棉花,也叫英雄花,为广州市花。

广州是不折不扣的英雄之城,古往今来,英雄前赴后继,正所谓丹魂拍拍气熊熊,赤腾腾气独精神——古人之诗赞美木棉,也赞美英雄。凡英雄者,情至深处,隔江和泪,满江长叹;恨至极处,气贯日月,凛冽万古。

惭愧的是,这样具有象征意义的树和花,竟被我长久地忽略;竟于日日来往如梭之时,没有驻足,也未仰望;偶尔,竟也沉陷于俗事,在朝霞暮霞之间懊恼伤怀、憔悴失寝。

一花一境界。我自叹弗如。

簕杜鹃

杜鹃,北方也有。很好活,山川田野,溪涧山阪,是寻常可见的花草。农村人的院子里,某个角落,若是红盈盈一片,准是杜鹃盛开。城里人也喜欢,养在阳台或向阳的窗口,不开花时看绿叶,开花时看花红,红艳艳的,自己看,外面的人也看,都满心欢喜。

但簕杜鹃不是杜鹃。簕杜鹃树身长有硬刺,杜鹃却无。而花季,簕杜鹃与杜鹃都是整树开花,花色艳丽。但粤人好似不喜欢有刺的植物,庭院中不养,你若与其相邻,比如二楼,平台通着平台,你日日养,他天天见,他有意见。包括仙人掌之类,也不行。各地有各地的风俗,倒也不怪。

簕杜鹃又称三角梅。是深圳的市花。实际上,也是很多城市的市花。

簕杜鹃的花,是花非花,是叶非叶,近看,其形如叶,质如绢素,表有绸纹,脉络隐现;远看,其色明艳,热情奔放,势如火焰,万紫千红。

深圳有无数的簕杜鹃,便有无数的美,便有无数的活力。似乎,无论你何时去深圳,都能看到簕杜鹃一团一团的火焰、一团一团的云絮、一团一团的锦绣,让你觉得青春恰自来,纵是一身仆仆风尘,也一扫而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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